【英伦家族/苏英】《渡鸦的葬礼》(0.1.)

*非国拟/私设如山/悬疑风/非原创角色反派担当注意
*这一版的前两章经过了巨改,相较于初版苏哥终于没那么中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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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远久




 
凄惨而不详的叫声从木屋的上方传来。老人瞪着混沌的双眼,死盯着快燃尽的灯油。衣着朴素的女仆敲开了他的门,准备将新的灯油倾倒进去。
 
“别碰它!”老人厉声喝道。
 
女仆轻轻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拿着灯油立在一旁。
 
“让它燃尽…让它燃尽…”老人喃喃自语,双眼被仇恨照亮。在这般压抑的眼神中,他露出一个笑容——让人联想到魔鬼的扭曲笑容。
 
天空中有雪亮的闪电劈过,老人的面孔被这道光覆盖,惨白了一瞬,又再次陷入幽深的黑暗。
 
“下地狱去吧,柯克兰。”他用唱歌般的语调轻声念着,“魔鬼之家,柯克兰。”
 
风呼啸着想要摧毁一切,窗户砸到窗檐上,玻璃在闪光的天空下四溅开,和着不合时宜的清脆声撒了一地。老人的脸突然间狰狞起来,他对着那将尽的烛火破口大骂,尽力诅咒——
 
“柯克兰家!该死的柯克兰家!!我要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世世代代背负血债!!!永世不得解脱!!!!到坟墓里去吧——”
 
窗外响过一声惊雷。天空仿佛被炸裂成无数阴黑色的碎片,向四周迸发开来。诅咒的最后一个音被生硬地卡在喉咙中,拖出一个破碎的音调。老人的脸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鲜血从他的喉咙中溅出来,洒在油灯上。火光颤抖了一下——只一下,又归于平静。
 
女仆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不带任何感情地抽出刺进老人喉咙里的刀。老人的嘴张大,转过头来看她。他牵动着嘴角的肌肉,仿佛是在笑。但那笑容却因为脸上淋漓的鲜血显得无比诡异。
 
他倒了下去。女仆轻巧地端起烛台,借着烛光看着他,从他的口型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绿眼睛。”
 
女仆微笑起来,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眼睑。
 
——是的,绿眼睛。柯克兰家的绿眼睛。
 
老人的抽搐停止了。空洞的双眼和他鼻翼边不再流动的空气已经昭示了这个生命的结束。但谁都不会在意。风雨。雷电。烛火。屋顶的渡鸦。谁都不会在意。
 
女仆耐心地擦干净银质的尖刀后,用仅剩的烛火点燃了手帕的一角,极有风度的将手绢放在老人的胸前。这风度和规矩也是柯克兰家的。
 
最后看了一样房间,女仆绕开血迹,走出去。门被轻柔地关上,就像是母亲离开自己孩子的房间时所做的那样。
 
灯芯静静的燃烧着。微弱的烛火在最后时刻绽放出异常耀眼的光芒,绚烂得如同夕阳下的湖水。狂风怒吼着,猛力拍打破烂的窗户,发疯似的从裂缝中挤进来,老人胸前的手绢被气流卷起,飞到床上。火星借了床单的依靠,越发贪婪地燃烧起来,上面的图案被火光照得清晰无比。
 
——渡鸦与玫瑰。死亡与美丽。绿丝交织着黑丝,勾勒出一个姓氏。
 
“KIRKLAND”。
 
这是柯克兰家的家徽。也是命运。
 
火焰终于吞噬了那个姓氏,继续向四周蔓延。如此不知餍足,像极了玫瑰的刺蔓。
 




1.葬礼·Arthur




 
伦敦的阴雨从不曾停止过。所以就算是现在,那些冰冷的雨水也没什么稀罕。
 
斯科特为柯克兰夫人撑着黑伞,面无表情地看着新立的大理石墓碑。灰黑的色调中他的红头发无比扎眼,但他显然不在意。他看着那块墓碑,上面用优雅流畅的字体刻着一个名字。
 
“Arthur·Kirkland”。
 
他盯着那个名字,盯着那些凹槽,心里涌生出一种抚摸上去的冲动——随即被他强行按下。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绿眼睛离开墓碑,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其实没什么好观察的,他从小到大来这儿了无数次,在他印象里这鬼地方永远如此压抑阴森。如果最古老的墓碑上的岩石能开口说话,它绝对会迫不及待地抱怨这里数百年的荒凉寂寥,唯一变化的只有隔几年就多添一座的新坟。这儿是柯克兰家的墓地,在这里沉睡着的人无一例外都姓柯克兰。他死后也会埋在这里,成为众多墓碑中的一个,就像面前这座一样毫无特色。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渡鸦的嘶哑叫声,听上去似乎已经垂死。斯科特转动眼珠,百无聊赖地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身边的老妇人对于他的分心一无所知,如同未曾听到渡鸦的叫声一般,依旧克制而优雅地擦着眼泪。
 
“亚瑟…我亲爱的亚瑟…”柯克兰夫人伸出手,颤抖着触碰墓碑,“可怜的孩子…”
 
又来了。
 
“夫人。”斯科特忍无可忍地打断母亲,“亚瑟已经死了。”
 
柯克兰夫人像没有听见他说话那样,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倒是搀扶着她的柯克兰先生不满地瞥了一眼他。他于是耸耸肩,闭上嘴。
 
墓碑前摆着一束白玫瑰,那个名字就在白玫瑰中间,被雨水浸润成奇怪的颜色。
 
Arthur。斯科特默念着,Arthur·Kirkland——柯克兰家最小的儿子,他的弟弟,家族的宠儿,天生的商人,在帮柯克兰家谈判一桩生意的时候倒在了一把本该作为商品来交易的枪下。陪同亚瑟的保镖尽全力逃了出来并向柯克兰家求助,但已经迟了。柯克兰先生和柯克兰家的两个儿子带着人赶到时,亚瑟的尸体已经躺在了谈判室的血泊中。
 
柯克兰家为亚瑟报了仇,当然不是通过法律手段。斯科特把手枪塞进杀了亚瑟的凶手嘴里扣动扳机,然后用手帕用力擦干净手上的血,厌恶地把手枪扔在凶手的尸体上。对他而言这当然并非是为亚瑟·柯克兰的复仇,只不过是执行任务。
 
“亚瑟死了。”那天火化仪式结束的时候,威尔伯罕见地对他开了口,“你没什么感觉?”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他咬着烟,反问道。
 
“他是你弟弟。”威尔伯顿了顿,笑起来,“当然,也是抢了你继承权的人。照此说来你还真不好表现出什么感情。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那么一点悲伤。”
 
“说得好像他不是你的弟弟一样。”斯科特讽刺地说,他不喜欢威尔伯这种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语气,“你呢?你悲伤吗?”
 
他没耐心听威尔伯的回答,大步向前,远离了威尔伯的轮椅。但事实的确如此,他真的不曾因为亚瑟的死而抱有任何悲伤之情。听到亚瑟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他只是质疑,看到亚瑟尸体的时候他虽然不至于欣喜,却也没多难过,仿佛对于这件事他已然丧失了所有情绪,所能给予的最激烈的感情只有漠然。事后在他身上唯一能证明亚瑟死亡事实的证据只有比平时多一倍的香烟消耗量,除此之外,太阳照常落下,斯科特还是平静地吃饭,如往常一样在睡前点燃一支烟放在床头。尽管那天他又在烟丝里加了少量据说有安眠效果的中国熏香。
 
他对亚瑟的死没什么感觉,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坟墓里那个人,对他而言,早在几年前就仅仅只是同屋檐下寄居的一个陌生人了。但他依旧很在意这件事。不是亚瑟的死亡,是另外的问题。
 
——亚瑟·柯克兰真的死了吗?
 
想到这个疑问,他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这看起来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为尸体是柯克兰家的人确认的,而整个家族都见证了尸体的火化。简而言之,尸体从发现到下葬全程由柯克兰自己家的人监督,没什么机会让人造假。但他仍然发现了一个细节——微小得让人怀疑是错觉的细节。
 
那天他们到现场的时候斯科特曾经密切地注视过那具尸体。柯克兰家的医生来确认身份的时候,他注意到尸体空洞的眼睛——被称为柯克兰家第二个家徽的绿眼睛。那双眼睛与自己的别无二致,幽深如一片寂然之森。
 
可是那绝对不是亚瑟的绿色。
 
斯科特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和恐惧。他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却只能若无其事。他观察周围后确信除了他没人发现这个细节,连柯克兰先生也没有。在大家都走出去以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颤抖着拨开尸体的眼皮。
 
不是的。绝对不是。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亚瑟的眼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住呼吸,仔细回想弟弟的眼睛。是的,他再次确信,亚瑟的眼睛比这双眼睛更为耀眼,就算是空洞也无法掩盖那双眼睛的美丽。对于亚瑟的眼睛,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斯科特更了解。他见过那双祖母绿几乎所有模样,幼时的天真和不安,稍谙世事的年岁里显露过的愤怒与悲伤,还有作为合格继承人的大多数时候的冷静理智——不论何时,亚瑟的眼睛都比柯克兰家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的眼睛要美丽。
 
“斯科特?”
 
他猛地回过神,发现帕特里克在叫他。对方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斯科特皱眉看着他,犹豫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是吗,我觉得你心不在焉。”帕特里克显然不会相信。
 
“…亚瑟死了,你知道。”
 
“所以你心不在焉?真是稀奇,我以为你都要痛饮几场来庆祝了。”帕特里克撇撇嘴,“毕竟他以前费尽心机抢了你的继承权……现在他终于死了,你就是最有可能代替他接管家族的人。”
 
斯科特烦躁地别过头,不愿再理会帕特里克。他想抽烟,可惜场合又不允许。垂死的渡鸦的叫声越发刺耳起来。斯科特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手上有一把枪,他一定先崩了那只该死的鸟,而不在意渡鸦就是柯克兰家家徽的一部分。他必须弄清楚亚瑟是否真的死了——如果还活着,那他假死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烦躁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母亲,从心底里渴望这场该死的悼念赶紧结束。而那位高贵的夫人已经从悲伤中略微缓过神。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转过身看着斯科特。
 
她的神情庄重而悲伤,这让斯科特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电流贯肢骸。他浑身都绷紧了。
 
“斯科特。”夫人说。
 
“是的。”斯科特努力压抑着自己嗓音里激动的情绪。
 
“以后,柯克兰家的大事就由你接替。”
 
斯科特怔住。他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周围一片寂静,连渡鸦也不再嘶鸣,唯有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无比清晰。没有人惊讶,大家仿佛早就知道。事实上斯科特也早就知道了,但他依旧…依旧无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
 
他傻站了几秒,直到帕特里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他的心有些乱——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潮冲昏头脑,但其实没有。他只感觉到了无措的茫然。亚瑟,亚瑟·柯克兰……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将他名正言顺地打败,毕竟亚瑟的优秀有目共睹。但亚瑟的继承权的确是从他这里抢来的……对。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亚瑟先置他于不义的,他只是在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他该高兴,该像帕特里克说的那样痛饮几场。
 
不远处,轮椅上的威尔伯发出一声轻笑,但此刻的斯科特没有心思和他计较。
 
“听见了吗,斯科特?”柯克兰先生在一旁催促。
 
“……确定是我吗?”
 
“是的。既然亚瑟已经……你就应当拥有你原来继承人的位置。斯科特·柯克兰。”夫人的绿眼睛严肃地看着他,“柯克兰家就交给你了。”
 
斯科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不可逆转,除了接受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虽然,显然他也不想选择第二条路。“不胜荣幸。”
 
他把伞交给帕特里克,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对柯克兰夫人行礼。他在颤抖,他觉得这该是因为喜悦而产生的颤抖,毕竟他终于能有一次超过亚瑟·柯克兰,哪怕这已经是在亚瑟的不可逆转的死亡之后——此刻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打消了查明亚瑟死亡谜题的念头。他心里最后一次出现了亚瑟美丽的眼睛,但现在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在心底认定亚瑟已经死了,他不会也不该再去悲伤。他抬起脸的时候又看见墓碑上的Arthur Kirkland,挂着雨水,雨水里有白玫瑰的影子,像是从水滴里开出的一簇哀艳的花。他有意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心里却有双眼睛长久地盯着那个位置。雨水从凹陷字母的落笔处顺着墓碑缓缓流下来。
 
再也没听到渡鸦的叫声。那只渡鸦仿佛终于死了。


tbc.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接下来是一些废话可以不用看啦!(……
*本来写到第三章,但是前四章加起来破万字了,所以就分开发x以后大概也是两章一发的节奏(不是来一发的那个一发),嗯更新频率的话……我尽量在高三前填到二分之一TvT
*以前给这篇文(胡乱)配过一首《La Noyee》,但是昨天改的时候突然发现《Dark Paradise》更符合耶!!简直是苏哥真实的内心独白!!(???
*还有最重要的——

谢谢包容我这个干咸鱼文手的你们,我非常非常感激,all of you。
深深深深深深深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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